南棠

一个鸽王
写东西全凭激情
激情没了更新就遥遥无期
但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坑

水中浮木

泛泛杨舟,载沉载浮。

  

  

  十七第一次见到清雅是在一个阴雨天,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十七,是有一个自己的名字的。

  彼时正值乱世,皇帝昏庸,匪寇横行,以至于流民四起,百姓民不聊生。

  虽说他们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,但还算是有些余钱。只可惜在当时那个时期,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,那样的人家是最容易被匪寇盯上的。

  连绵的细雨敲打在厚重的青石阶上,雨落的嘀嗒声却掩盖不了匪徒的嘶吼。

  后方战火为景,一片红光之中,小小的少女朝他伸出了手。

  这一场景也成了他此后多年挥之不去的噩梦。

  惨死的同族、亲人的哭喊、匪寇的狂笑、漫天的火光,以及那只破开黑暗带来希望的手。

  跟着她回到君山的时候才知道,原来这重重青山之后,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一教,传说中能夜止小儿啼哭的魔教。

  而她,则是魔教的少主 。

  其实按理来说,他们这种受夫子教育的人,都是对这种行事风格任性妄为的人,十分唾弃且唯恐避之不及的。

  可是那又如何呢?

  是她救了自己,是她杀了那些匪徒,是她帮族人报了仇,在这些事情面前,那些夫子的教导,世俗的伦常观,又算得了什么呢?

  反正,他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失去的了。

  在黑暗中的人,总归都是很向往光明的,就像是溺水之人,死死的抓着手中的浮木,你不知道它将漂往何处,流向何方,你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就在下一刻沉入水底。

  凭着一股执念,你只能死死的抱着它,任由它带着你心底那一丝微小的希翼,四处流浪。

  天一教不收无用之人,他想要留下来就要经过十分严苛的训练。

  他以前从未学过武,从头开始当然是很辛苦的,不止辛苦还要经历旁人的刁难和戏弄,魔教就是这样的,强者为尊,没有能力被打了也是活该。

  起步晚就要比别人多用功,辛苦归辛苦,可当被选上她近卫的那一刻,他便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,他终于可以站在离她更近的地方了。

  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些伤痕时,心底都会不自觉的冒出一些隐秘的甜蜜,这些伤都是我为她受的,旁的什么人根本就没有我为她做的多。

  当然是很喜欢她了,很喜欢,很喜欢。

  是什么时候动的心,又是怎么动的心,他也说不清楚,可能是在一起出门游历的时候,也有可能是她送他面具的时候,也许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心。

  为什么要用喜欢,而不是爱呢?

  因为在他心里,爱是无私的,是只要她开心怎样都好,而他对她的原罪就是自私。

  喜欢这种微妙的情绪,平日里是根本察觉不出来的,它慢慢的渗透进你心头的每一个角落,直至长成参天大树,你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它。

  有的时候当然也是会很嫉妒的,嫉妒这种细微的情绪,带着一些羡慕和不甘。

  嫉妒的事情有很多,比如她今天对别人笑了却没有对自己笑,又比如他的名字,每次她叫自己十七的时候,心里是很开心的,因为她需要我,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我,可随后而来的就是心底隐秘的酸涩,说明在我之前她还有十六个近卫,光是这样想想就难过的不得了。

  暗恋永远是一个人的魔障,与另一人无关。

  或许是人在经历过家破人亡之后就是会敏感的想东想西,又或许这只是他找的借口,他就是这样一个天生善妒的人。

  其实心底是知道的,自己和她之间是没有可能的,身份上的悬殊从根本上就已经昭示了结果。

  可是根本压抑不住的啊!那种满心满眼的欢喜。

  他本以为这场暗恋会持续很久,一直到他死亡,可结局却来的猝不及防。

  故事的结局在一个深秋。

  彼时秋风簌簌,清雅一袭素色长裙,是她惯常爱穿的款式。与往常轻描淡写的模样不同,她今日是正经到有些严肃的表情。

  她说“十七,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

  “我……”他那时乍然间被人戳穿了心思,尤其又是被他暗恋的正主给戳破的,一颗少男心顿时间茫然无措到连话都说不全。

  随之而来的是灭顶的恐慌,这件事被发现了,他是不是要被逐出天一教了,那他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?

  似是发现了自己的紧张,少女轻笑一声,恢复了往常泰然自若的模样,“不想说没关系,你这次若是任务成功回来了,我们便成婚吧!”

  任务成功回去的路上,他收到了十一的传信,信中人吊儿郎当的向他说着恭喜,还说教中都已准备妥当,囍房和婚服都已准备好了,就等他回去了。

  这半个月的时光于他而言到底是不真实的。

  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,烟雾缭绕中一切都是虚幻的。

  前方是引诱着世人堕落的源泉,传说中只要踏入便能实现多年夙愿的圣地。

  然,在这虚虚实实的幻境中,仿佛他禁不住诱惑向前一步,就会立刻坠入万丈深渊一般。

  人,贵在有自知之明。

  他长的不好看、武功也不是最顶尖的、更别提家世了,他连一个像样的家都没有。

  他向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,所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清雅却独独选了他呢?

  可她偏生的就是选了他,甚至连婚宴都准备好了,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
  清雅。

  这两个字辗转在舌尖似乎都带着一点缠绵悱恻的意味。

  回到君山,十七抬眼望去,上百级青石台阶之上,一百二十四盏宫灯之后,红衣少女凌风而立,低头看他。

  十七的心立刻紧了紧,从此刻起,他下定决心。

  怎样都好,哪怕是做梦也好,既然已经交到了他的手上,那他就是死也不会放开。

  

  

  既见君子,我心则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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